那半口吞不下的米饭，也许是那奶粉精的牛奶来了报应，顾栩突然推开江崇律，跪趴在马桶“哇”的一声开始吐。
酸水和发酵一半的食糜大口的大口的吐，顾栩脸色通红，太阳穴青筋隐现。江崇律吓了一跳，忙跟着蹲下从上向下的大力顺他的背。
“怎么了，顾栩，你到底怎么了？”
江崇律扳他的胳膊，神色有些微急。顾栩动也没动。末了才扶着浴缸边沿站起来，在水下冲了冲脸，漱口。
“顾栩”
这一声，像紧箍咒，捆着他的头捆着他的太阳穴。他就只能是顾栩吗。他就只好当顾栩吗。
“你今天怎么了”
“怎么了？”
顾栩毫不介意的拿毛巾擦了擦嘴，甩在水池边。他的眼角通红，浑身又冷又热。听自己的声音都像隔了几道门，食道里的反酸烧的实在难受心烦，他摸了摸头，不欲多说，仰头望着江崇律，心里的水库像是被砸破了一个小小的口，他修的这水库，一直都是最牢固的，是最高强度的钢筋混凝土结构，是城池，是堡垒，是不可能有任何渗漏的。
可这缺口，说有就有了，他想着不够，还不够，要再大一些，大到一了百了，泄了就泄了，痛痛快快，又生怕这小口日益增大，最终决堤，把自己冲垮了。
“顾栩，看着我，告诉我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我就是特别讨厌他。”
看，江崇律果然皱着眉。但顾栩罕见的听他对自己解释道“对不起，是我忘记了。你的生日。”
顾栩的生日，不巧，特别好记，在江源生日的前两天。那天，那天顾栩吃了一碗面。江崇律还给他拿了一碟豆腐。
豆腐，在顾栩的家乡，生日吃豆腐特不吉利。
看，特不吉利。
“跟这个没关系。江崇律。”顾栩没有戴眼镜，看东西并不清晰。但还是认认真真的说道“我真的特别讨厌他。”
而江崇律看他的眼神，是完全像看个精神不正常的人。他十分不能理解。但很快突然就被镇住了
顾栩通红的眼角里，突然掉下一排眼泪，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从脸上滑下来。
他的眼睛其实是看不清的，所以看不清江崇律的震惊和无措，以及那从极深地方流露出来的心疼。
顾栩迅速揩掉了，他的手背还通红着。江崇律无法控制自己不在这逼仄的卫生间里抱抱他。
抱抱我吧，他每一个毛孔都在说。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隔着衬衫，顾栩张口就咬了上去。要什么，要你离他远一点，要你不能再见他，要你放开他抛弃他不理他，要你永远都只能在我一个人身边。
可是这一切都不可能。
江崇律不吭声。拿手轻拍他的背。还是低声安抚着“顾栩。你说出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永远都奏效。好不好。”
顾栩闭着眼睛又睁开，该说的说不出口。“你也送我个生日礼物吧。”
江崇律说“好”
“张无忌遇到了周芷若，爱上赵敏，所以赵敏要求张无忌做三件事，不违背江湖侠义，不违背道德，不违背良心。”
“我不把自己放在那么高的位置上，可以要求你做什么，不是我放不了，是怕你认不清。所以我选周芷若。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江崇律摸摸他的头发，隐有湿意。
“我也想不到，也许永远想不到，但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一件事。”
“嗯。”
“你要写给我，用纸写，用笔写。写完要签名拿给我。”顾栩认真的说道。
江崇律失笑，仿佛怀中这个人突然而来的幼稚和像是撒娇和委屈的形态大大的让他满足那些横亘在俩人之间的空乏。他点点头，轻轻吻了吻他的眼睛。
“好，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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